登门道歉、停职处理 河南安阳“狗伤人”事件背后执法部门是否缺位?

央广网安阳11月21日消息(总台央广记者周益帆)年近八旬的小区居民耿大娘在散步时,被另一业主带下楼遛弯的两条巨型贵宾犬扑咬,身上留下多处伤口。尽管视频监控完整记录了咬人过程,但狗主人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内,拒不承认咬人事实,拒绝向对方道歉。当事狗主人王某刚的态度及其公职人员身份,使得发生在河南安阳的这起“狗咬人”事件,成为社会关注热点。在媒体多次介入之后,当事人王某刚登门道歉,单位对其作出停职处理。事件是否就此落下帷幕?发酵至今,当地城管、公安等执法部门是否缺位?

在事发两个月、媒体持续做了十期节目之后,当事狗主人、河南省安阳市市场监管综合行政执法支队食品药品稽查专员王某刚19日深夜登门道歉:“前段时间,我家的狗咬着你了,牵狗的是俺爱人,过去你们也没有提过伤口和费用赔偿,有啥要求你说,诚恳地给你赔个不是。”

耿大娘的家人黄女士20日接受记者采访时说:“19日道歉时,他说从来没有过赔偿,意思是说之前没有见过面。这个事情从发生到现在,我们没有跟对方提过一分钱的赔偿,包括我妈妈打疫苗的钱都是自己拿出来的。因为之前,他在其他媒体上也发了,说当时通过物业和社区的人让我们双方在一起调解赔偿的问题,这个根本不存在的,事情需要他澄清一下。”

9月20日,78岁的耿大娘散步时被同住一个小区的王某刚喂养的两条黑色巨型贵宾犬扑伤。视频显示,两条狗站立时甚至可搭到耿大娘的肩膀处,耿大娘的家人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两条狗)就这么围着她,一个80岁的老太太,就让围着咬。拽过去,明显有6个牙印、爪子扑的抓痕印,很清楚的。狗主人是在场的,说那不是狗咬的,是老太太自己摔的。”

随后,河南当地媒体曾多次与耿大娘家属前往公安、城管等部门,希望能够对这一事件进行协调解决。但在节目中,安阳市城市管理执法局执法中队负责人说:“本案来说,大型犬只是不给发证的,不属于适合饲养的犬只。”

记者:这种情况下咱们肯定是要有所作为的。

安阳市城市管理执法局执法中队负责人:大型犬只归公安部门管理,咱一个基层中队,不管理这些。

记者:如果是非法养犬,大型犬只归谁管?咱现场说清楚。

辖区民警:狗的管理、办证应该属于城市管理部门。如果咬人,就是说狗的主人纵容指使,那么就构成了故意伤害。

记者:你说这些东西归公安管,公安说归你们管,我们觉得这个事应该是公安、城管联合执法,对于禁养犬只抓捕的行为肯定属于城市管理执法局的……

记者又联系到安阳市城市管理执法局,希望查处禁养犬只,但王某刚及其家人始终没有开门,城市管理执法局表示“拒不开门,只能要求队员加强巡查”。此后,耿大娘的家属又前往王某刚的工作单位——安阳市市场监管综合行政执法支队对其进行举报。

安阳市市场监管综合行政执法支队工作人员:你举报他什么事?

耿女士家人:因为他是公职人员,已经触犯了公职人员政务处分法里边“违反社会公序良俗,严重违反家庭美德社会公德”相关条例,我们可以要求党政机关对他有一个违纪的处分。

在此过程中,从安阳市市场监管综合行政执法支队办公区内走出了一群人,与记者及耿大娘家人发生冲突,其中有人携带警棍等器具。

随后,王某刚声称住院,其单位、物业、城管、公安等各部门均未有进一步答复,媒体记者在镜头前落泪。两个月的发酵之后,才等来了节目开头王某刚登门道歉的场景,耿大娘的家人说:“我们要一个态度,就是道歉,一分钱的赔偿我们都不要。因为他已经道歉了,这个事到现在为止就已经画上句号了。”

原本一件不大的纠纷,却引发了社会对“维权”和“城市管理”的大讨论。北京安倍达律师事务所主任孙敏表示,不论是民法典还是地方养犬条例,都对该事件作了明确规定。

孙敏说:“民法典关于饲养动物这一块,如果动物管理人给别人造成了侵权,也是要承担侵权赔偿责任。赔偿责任的范围包括医药费,另外一个如果上班,会有误工费;还有如果是造成了其他的物质伤害也要赔偿,还有护理费;如果伤害比较大,还可以要求精神损害赔偿。”

此事之所以发展到今天,养犬人的所作所为之外,与当地的城管、公安部门没有积极履行职责也有密切关系。记者查询发现,2018年12月,河南省公安厅等几部门印发了《河南省物业管理区域内禁养犬只名录》,禁止在物业管理区域内饲养烈性犬和大型犬,大型犬为超过55厘米的犬只(站立时从肩胛部最高点到地面的距离),禁养犬只中,工作犬、导盲犬、助残犬等特殊用途的犬只除外。

另一方面,安阳市于2011年出台《安阳市市区养犬管理暂行规定》,提出:犬只咬伤他人的,养犬人必须立即将受伤人送至卫生防疫机构诊治,并依法承担相应民事责任。同时,规定中明确,城市管理行政执法部门是养犬管理行政主管部门,公安部门负责养犬扰民、驱犬伤人及在养犬管理过程中妨碍执行公务等行为的查处。

为何王某刚事件中,没有对养犬人及犬只及时作出处理?此外,随着节目的播出,为何原本禁养的大型犬,在节目播出进展中以可用于“心理辅导”的特种工作犬名义,办理了证件?王某刚或其家人是否需要心理辅导?这两只大型犬符不符合心理辅导犬的要求?记者20日拨通相关部门电话,但未有人接听。

在道歉中,王某刚向耿大娘及其家人承诺,以后不在小区中养这两条狗。“因为我们的要求,这两条狗不在这个小区出现。我妈妈年龄也大了,被狗咬了一次,她现在很害怕在小区里面散步。他也明确表态了,以后这两条狗就不在小区里面再养。”耿大娘的家人说。

狗咬人,主人拒不承认,层层执法部门失守。一件小事面前,城市管理及矛盾纠纷化解机制为何失调?又该如何纠偏?孙敏认为,如果王某刚一直不肯道歉,受害人可以诉诸法律,但各级职能部门不应让原本不大的事浪费有限的司法资源,如果能积极行使职责,也许矛盾纠纷多元化解工作就能落到实处。

孙敏说:“城管是可以进行行政拘留或者是治安处罚,公安更多的是从人身安全角度,能够说明确实是狗已经把人咬伤了,只要是有这样一个结果,公安也可以介入。如果城管管理不积极,可以向上一级单位对于城管的措施不到位进行投诉或者是进行复议。还可以通过诉讼,因为这里的法律规定已经相当明确了,如果处罚到位或者处理及时,也没有必要这么小一件事情再去走诉讼。”

据了解,为核实群众举报的有关线索,河南省安阳市目前专门成立了工作组。

安阳市市场监管局党组研究决定,从2021年11月19日起,对安阳市市场监管综合行政执法支队食品药品稽查专员王某刚予以停职,配合组织核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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