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点,云南曲靖的一家足疗店里,胡丹像往常一样到店脱掉自己汗津津的衣服换上工作服,然后开始给顾客洗脚、修脚、按摩。洗脚盆里冒出的热气和时刻控制揉捏力道的劳累,让她的额头和后背布满了汗水。连续工作3个多小时,服务了5个客人,胡丹的胳膊和手已经酸痛的抬不起来了。她冒着凌晨瑟瑟的寒风回到家中,却看到6岁的儿子竟然坐在床上还没睡觉。(图为胡丹抱着儿子峰峰。)
“妈妈,我一个人害怕。”峰峰带着哭腔的声音瞬间击溃了伪装坚强的胡丹,她抱着儿子痛哭失声。“对不起宝宝,妈妈也想每天都陪你,可是妈妈得赚钱给你治病啊,你是个小男子汉,勇敢一点好不好。”胡丹的心像被刀子扎过一样,她知道让6岁的儿子独自在家很危险,可她别无办法,自从儿子确诊脑瘫后,丈夫就和她离了婚,她自己一个人带着儿子治病,要是自己不去工作,母子俩就只能等死了。(图为峰峰在认字。)
哭过一场的峰峰在妈妈的怀抱中缓缓进入梦乡,而胡丹却因为儿子的话和身上的酸痛迟迟无法入睡。她想起儿子李睿峰2015年刚出生的时候,全家人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里。可好景不长,峰峰出生一个月便被诊断为心脏卵圆孔未闭,还有喉骨软化。他的嗓子像时刻卡着一口痰,会发出喉鸣样的声音,而且在吃奶的时候还总是呛咳。医生建议胡丹在喂奶的时候让峰峰停一下再吃,不要让他过快吃奶,于是胡丹每次喂奶都需要一个多小时。
峰峰1岁的时候,喉骨软化的症状得到了缓解,胡丹以为儿子终于可以苦尽甘来了,却没想到更大的磨难还在后面。1岁多的孩子应该已经咿呀学语了,可峰峰却怎么也不开口说话,而且也学不会走路,直到他2岁他还什么都不会,胡丹意识到不对劲,便带着峰峰来到昆明市儿童医院,检查后峰峰被确诊为发育迟缓、脑瘫。
回忆起儿子确诊的那段时间,胡丹的眼睛红了,痛苦和崩溃再次席卷而来。当时,她完全无法接受儿子脑瘫的事实,她像魔怔了一样拿着诊断书要撕掉。“一定是搞错了,我的儿子怎么会是脑瘫,再检查一遍,一定是你们医院弄错了。”在丈夫和医生的安抚下,疯了一样的胡丹才渐渐平复了情绪。“你们家长也不要着急,虽然孩子现在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但只要坚持做康复训练,以后还是有可能恢复自理能力的。”(图为胡丹在带儿子做训练。)
医生的话让绝望中的胡丹看到了一丝希望,可在听到每个月的康复治疗费要上万元时,她的心再次沉到了谷底。自己和丈夫结婚时两个家庭都不富裕,这两年因为峰峰频繁生病住院更是借了不少钱,一个月上万的治疗费对于家徒四壁的他们来说,比登天还难。无奈之下,胡丹只能带着峰峰先回家想办法。儿子生病给这个家蒙上了一层阴影,家里再没有了欢声笑语,胡丹和丈夫更是整日争吵不停,直到2017年6月,两人选择了离婚。(图为峰峰在医院做治疗。)
原以为丈夫会是自己和儿子的一片天,如今天塌了,胡丹只能逼着自己坚强起来,为儿子再撑起一片天。同年11月,胡丹破釜沉舟,她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带着儿子来到了医院。言语、PT、认知......胡丹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多康复治疗方法,比自己在家给儿子瞎按摩专业了好多倍。看着儿子做上了系统的康复治疗,胡丹紧绷着的心却没有缓下来,昂贵的治疗费依旧是康复路上绕不开的拦路虎。
考虑到儿子还小离不开人照顾,胡丹一开始找了个缝棒球的手工兼职,缝一个棒球2块钱。她趁着峰峰做治疗的间隙,还有晚上把峰峰哄睡后的时间加班加点地赶制,一天也就能缝七八个,虽然每天只有十几块钱,却让害怕坐吃山空的胡丹心中有了一丝安全感。胡丹每天早上带着峰峰穿梭在各个康复室里做治疗,晚上下课后还要给峰峰加练,教他说话,给他泡脚按摩,还要插空缝棒球,胡丹每天都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图为胡丹在教儿子写字。)
时间渐渐流逝,峰峰的康复治疗也看到了一些效果。他能自己站稳了,能向前迈步了,能自己走几步路了,会说妈妈了,能听懂一些话了。“是不是过几年,峰峰就能像正常孩子一样了。”儿子一天天在好转,让梦想峰峰以后能有更大的进步。儿子是胡丹生活中唯一的希望,只要儿子能越来越好,她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有了那一簇希望的小火苗,胡丹开始每天更加认真地帮助峰峰做康复治疗,也开始更加拼命地赶制棒球。每个棒球要缝一百多针,尽管胡丹已经尽可能地利用了自己所有的时间,一天也最多只能缝10个左右。而峰峰因为康复有了好转,很多之前不能做的康复项目都开始做了,每个月的治疗费也因此大大增加,眼看手中的钱马上就花光了,胡丹不得已找了足疗店按摩的工作,想着能多挣点钱。(图为胡丹在缝棒球。)
刚开始胡丹每天带着儿子去足疗店,这是她主动降低工资跟老板恳求的。她把峰峰安置在员工休息室里,如果有客人需要按脚,她就把峰峰托给同事照看,或者把他放在房间里把门锁上。可只有6岁的峰峰在陌生的环境看不见妈妈,就会一直哭闹,老板便不让她再带孩子来上班,要不然就不让她继续干了。足疗店一个月2000多的工资是儿子的救命钱,胡丹不得不忍痛每天早早在家把峰峰哄睡,然后自己再出来干活。
有时候峰峰害怕不愿意睡觉,不想让妈妈走,就抓着胡丹的衣服大哭。胡丹虽然心如刀割,可为了挣钱她不得不忍痛将门锁上去上班。“宝宝,妈妈不去挣钱你怎么治病啊?没有任何人能帮助我们,妈妈只能靠自己,妈妈对不起你,可真的没办法。”胡丹也不忍心将儿子一个人放在家,每天下班后她都急匆匆往家赶。在生活的重压下,她别无选择。(图为峰峰在妈妈的陪伴下做治疗。)
胡丹白天在医院穿梭忙碌,晚上还要到足疗店干活,每天凌晨才能回家休息,第二天再早早起床去医院。奔波忙碌的日子让胡丹迅速消瘦,前几年还比较爱美的她如今连一瓶化妆品都没有,没钱买也没时间用。胡丹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双手,又摸了一下自己皱纹横生的脸,委屈,无力,难过,多种情绪涌上心头,最终化为满眼的泪水。胡丹说,这些天心情很沉重,前两天朋友打电话问借的2万块钱什么时候能还。但现在儿子说话还是含糊不清,走路也不太稳,过两天医院又要交钱了,自己就想着能去哪儿再借点钱给儿子继续治病。(编辑/苏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