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价HPV疫苗（九价人乳头瘤病毒疫苗）自2018年4月在国内上市以来，始终处于供不应求状态。为方便市民，多地开启网上预约接种服务。
我国批准上市的九价HPV疫苗来自美国公司默沙东，在国内由智飞生物独家代理，每年批签发量仅数百万支，远远不能满足国内所需，以致预约疫苗的“网络战场”十分激烈，往往放苗后，1秒就抢完了。
近日，记者暗访发现，“一苗难求”催生了猖獗的黄牛，有的甚至有专业技术和业务团队，业务范围涉及代抢、现苗，走私港苗等。例如代抢，（黄牛费）需要1500元左右，现苗则要两三千元。
有黄牛直言月入数万元。对此，有律师表示，黄牛背后的技术团队可能构成计算机相关犯罪，黄牛若明知仍为其揽客，则可能构成共同犯罪。
黄牛有专业团队 自称“是技术的较量”
目前，大陆可接种的HPV疫苗包括葛兰素史克和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默沙东的四价HPV疫苗和九价HPV疫苗。HPV疫苗的“价”，指所针对病毒型别的数量。因此，九价HPV疫苗更受市场欢迎。
记者随机采访8位已接种九价HPV疫苗的女士，其中3位表示还不算难约。丁女士起初在武汉预约，一直没排到苗，2020年年初回到襄阳致电防疫部门，次日预约成功。成都的周女士2018年11月通过线下预约，次年3月排到苗。
另5位女士均表示难约。成都的钟女士通过约苗小程序约了半年多，没有约到，最后托两层关系才约到。2021年7月，颜女士花费两周时间，每天下午网上抢号，都没抢上。恰巧当月，社区医院通知她到苗了。冉女士、吴女士则是通过私立医院打的疫苗，分别是4800元、6000元，比原价贵一两千元。
记者打开“知苗易约”预约疫苗小程序，选择九价HPV疫苗，发现能预约的医院极少。多名接种者说，就算能预约，开抢都是“秒光”。
通过疑似是“托”的网友，记者联系上HPV疫苗黄牛冰冰。冰冰声称，她们有专门的技术团队和业务团队，她在四川、湖南、广东、江苏等省都有业务。该团队让预约者先在微信“知苗易约”小程序上绑定自己的身份信息，开抢前半个小时至一个小时，通过微信扫码在黄牛电脑端登录，黄牛通过电脑程序帮忙抢号，不放心的话可以申请微信小号操作。抢号成功后顾客进入“知苗易约”小程序查验，确认预约成功后转账。
该团队代抢四价、九价HPV疫苗。代抢四价需要800元左右的手续费，九价需1500元左右。不同城市代抢难度也不同。
代抢四次终成功
有人找黄牛跨省代抢
冰冰有一个“九价交流群”，记者刚进去时有130多人，经过一个月，已经发展到332人，其中有重庆过来找黄牛代抢。冰冰每隔一两天都会在群里发代抢信息。
记者委托朋友小张，联系冰冰代约九价HPV疫苗。代抢前，必须将名字和身份证号发给冰冰，冰冰会把预约同一医院同价疫苗的客户拉进专门建的群。
第一次，通过冰冰代约的4人都没有成功。“今天有点翻车。”冰冰解释称，这是因为疫苗被内定，医院拿去卖现苗了。“这很正常。现苗贵，（黄牛费用）2800元。”
第二次，小张依然没有约上。小群里5名客户，3名约中。冰冰说名单里有小张，但“知苗易约”上查不到预约信息。最后经过确认，可能是重名。
第三次，小张依然没约上。这一场，冰冰的客户全军覆没。冰冰解释说，时间最长的一个客户，用了快一个月，七八次才成功。
第四次，小张终于约到了。成都当地消息显示，此次温江区放苗1000支。小张观察到，这一场，冰冰的小群里6个客户，4个都抢到了。这次搞活动，冰冰每人只收了1350元，比平时便宜150元。冰冰以及其他黄牛告诉记者，一般来讲，三针九价HPV疫苗的黄牛费在1500-1700元，很少有上2000元的。现苗黄牛费要2600元左右。
骗子冒充“黄牛”
不乏上当受骗者
在九价HPV疫苗代约这个灰色地带，有“正规”黄牛，也不乏骗子。
来自宁波慈溪市的肖女士今年24岁。3个月前，肖女士通过微博找到自称有现苗的“黄牛”，该“黄牛”称三针九价HPV疫苗加预约费一共4800元，只需肖女士提交个人信息审核后便可预约。在“黄牛”的引导下，肖女士通过银行向对方转账4800元，身份信息也透露给了这个骗子。此后，她通过网络发帖曝光此事，收到不少有相同经历女生的私信。“有女生被骗了上万元。”她对记者说。
通过知苗易约、约苗等小程序预约接种，社区医院一针九价HPV疫苗一般1300元左右，三针打下来4000元左右。有自称“正规”的黄牛告诉记者：“现实中，确实有现苗，但预约费比代抢贵很多。一般‘正规’的黄牛，基本上只在成功后收代抢费，让你先银行卡转账的，甚至包括疫苗费，或者立马就能收到预约成功短信的，一看就是骗子。像知苗易约就不发短信，只能通过小程序查询是否预约成功。”
暴利之下，甚至有社区医院工作人员通过倒卖九价HPV疫苗、以次充好谋利。
黄牛自称月入数万元
律师：涉嫌犯罪
冰冰告诉记者，自己是做代理（业务员）的，他们的团队重心在成都，但全国各地的业务员都招。一般，每单业务员能赚300元-400元，具体看代理自己的定价。“比如在成都，（技术团队）给1000元的代理价，我们报价基本在1300元-1500元。”至于现苗，冰冰表示自己是跟医院合作，虽然收费贵些，但打点费用也高，每单差不多也是赚三四百元。
“反正我一个月赚个几万元不是问题。”冰冰说。
北京市中闻律师事务所律师卢义杰认为，如果黄牛所称打点医院工作人员属实，达到规定数额，则其涉嫌行贿犯罪，被打点对象则涉嫌受贿罪或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
（澎湃新闻 段彦超 肖玉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