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杨峰 石伟 江西南昌报道
8月18日晚，劳荣枝案二审首日庭审结束，8月19日9时将继续开庭。封面新闻记者从庭审现场了解到，8月18日庭审中，法院、检辩三方对庭前会议的争议事项再次交换意见，检辩双方对“南昌灭门案”“温州出租屋杀人案”举证质证。劳荣枝的家属、部分受害人家属、记者及部分民众通过视频形式旁听了庭审。
庭审要点包括：劳荣枝及其辩护人对案件管辖权、申请两名证人出庭等发表异议，被法庭驳回；一份涉及常州案件的劳荣枝口供被以非法证据排除；劳荣枝否认了检方对其“故意杀人罪”的指控，并推翻了其在案件侦查阶段作出的数份“不利”供述；劳荣枝自称是受法子英胁迫犯下多起罪行（详见文末案情回顾），曾3次遭法子英强奸怀孕后堕胎，她和法子英是“被迫跟着他逃亡的关系”，因法子英威胁要杀光她家人而不敢逃跑。
封面新闻在庭审现场看到，劳荣枝身着白色防护服和护目镜出庭，后续摘掉了头套和护目镜，发言时摘下口罩。劳荣枝自称精神压力很大，每夜失眠，“现在满头白发。”面对检、辩、法院三方提问案件具体细节时，劳荣枝多次语速很快地重复谈及个人生活经历和性格软弱善良，是“受害者”。当劳荣枝未正面回答提问时，审判长多次给予其充分表达的机会。
劳荣枝称：“我从没想过要杀害任何人，我对公诉机关对我的起诉不认可。”
▲ 8月18日，江西高院。摄影：石伟
劳荣枝哭诉遭法子英强奸致孕三次堕胎
和他是“被迫跟着他逃亡的关系”
封面新闻记者注意到，8月18日的庭审中，劳荣枝多次在接受提问和自我辩护时，提起她和法子英的关系是种“被迫”“被控制”状态，并以此佐证她从未和法子英合谋故意杀人。
谈及和法子英相识和确定“关系”的过程，劳荣枝一度流泪哽咽。劳荣枝自称，她经人介绍与法子英相识，一天下班很晚时被法子英带走强奸致孕，因观念中“被强奸怀孕”是非常不光彩的事，只能再找法子英希望可以帮助堕胎，被迫和他确立男女关系。劳荣枝服药堕胎后，再遭法子英强奸。首次堕胎约4个月后再次怀孕堕胎。
1996年，法子英和劳荣枝在江西南昌作案后外逃。劳荣枝称，不知所犯罪行导致被害者死亡，以为只是抢劫，因获知警方联系家人，“被通缉了只能跟着法子英一起逃亡。”逃往温州期间，劳荣枝再次因法子英堕胎。
劳荣枝称她多次想逃离法子英，但被他威胁，如果分手会杀害劳荣枝全家来报复，一直不敢行动。
劳荣枝的辩护人在庭审中向法庭建议，劳荣枝的精神和身体是否遭受法子英控制，应是法庭调查质证的焦点问题之一，该建议被审判长采纳。劳荣枝辩护人或将在8月19日的庭审中，对该问题做辩护。
▲ 8月18日，劳荣枝到庭。图源：江西高院
否认“故意杀人罪”全部指控
推翻多份“不利”供词
8月18日的庭审从上午9时30分开始，中午休息近1.5小时，下午6时30分左右结束。劳荣枝在庭上延续其一审时观点，坚称“合谋不存在，自己也是受害者”，并否认检方对其“故意杀人罪”的指控。
对于四起案件涉及的杀人行为，劳荣枝表示自己均未参与。她只知道合肥案中有被绑架者遇害，而“南昌案”和“温州案”中有人遇害是其直到2019年归案后，才从厦门警方处得知。
在检辩双方对“南昌灭门案”“温州出租屋杀人案”的举证质证中，劳荣枝承认在“南昌灭门案”中的抢劫、偷窃行为，否认有预谋绑架、杀人行为。对温州出租屋内杀害两人的指控，劳荣枝辩称只负责与受害人商谈租房事宜，捆绑、杀害两人系法子英所为。劳荣枝对其拿着受害人存折去银行取钱这一行为，她辩称：“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没办法。”
劳荣枝在庭审中也否认了她在所涉合肥案件中参与绑架，仅承认参与“常州绑架案”中绑架受害人刘某的过程。常州案是法子英与劳荣枝二人有供述的案件中唯一留下活口的一起。
劳荣枝及其辩护人在庭审质证环节也对包括“在常州案后提议放火烧屋”等“不利”证言提出异议，劳荣枝称这些证言是其在诱供情形下讲出，且没有按其实际话语记录。
检方认为，从法子英、劳荣枝的供述及证人证言都能证明劳荣枝系南昌灭门案、温州出租屋杀人案的共犯，劳荣枝之前的供述与今天当庭陈述互相矛盾。
▲ 8月18日，劳荣枝到庭。图源：江西高院
管辖权异议等主张被驳回
一份笔录被以非法证据排除
8月18日上午，对庭前会议争议事项再次交换意见时，劳荣枝的辩护人在庭上主张，公诉机关对劳荣枝的审讯存在“疲劳审讯”“诱导审讯”“单人讯问”等不合规之处；“常州案”的证人没有出庭作证；并提出对“合肥案”中被认为是劳荣枝写给受害人家属的字条重新鉴定笔迹。
检方回应称，劳荣枝的审讯记录均经其本人签字确认，审讯过程中劳荣枝状态很好，没有身体不适，不存在疲劳审讯的情况。公诉人员还指出，法子英被捕后，对劳荣枝的情况供述较少，本案很多细节是劳荣枝到案后补充的，因此不存在诱导审讯的可能。
经合议庭评议，驳回了劳荣枝辩护人提出的管辖权异议、传唤证人出庭等主张。一份涉及劳荣枝参与常州绑架抢劫案的问讯笔录，因超过30分钟单人讯问，被以非法证据排除，法院和检方均表示不以该笔录作为证据。
案情回顾
劳荣枝于1974年生于江西九江， 1994年劳荣枝与法子英确认男女朋友关系，1996年至1999年期间，劳荣枝与法子英先后在南昌、温州、常州、合肥犯下4起绑架、抢劫、杀人案件。
1999年，法子英在合肥被抓获，同年12月28日，法子英被执行枪决。劳荣枝逃亡20年后，于2019年11月28日在厦门落网。
2020年12月21日、22日，劳荣枝案在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2021年9月9日，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宣判，劳荣枝被判故意杀人、抢劫、绑架罪，决定执行死刑。劳荣枝对判决结果表示不服，当庭提出上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