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木
就如波普大师沃霍尔曾说的:“在未来世界,每个人都能有15分钟的成名时间”,这句话对于当下各种自媒体以及各类视频博主来说,确实是真理。于是隔三差五我们就能看到新火的短视频或热点人物,在引起人们热议与关注的同时也折射着某一部分的当下现实以及人们的处境。
无论是之前柳爽《漠河舞厅》的爆火,还是其后抖音上的“刘畊宏女孩”和“王心凌男孩”以及最近的新东方老师董宇辉的双语直播带货,在这些“15分钟”的热点时刻,我们正是透过他们来观看和思考关于自身与他人的处境,我们所处的社会状况以及遍布其中的情绪和遭遇的问题。
相比于20世纪晚期沃霍尔所见证的消费主义兴起与流行文化的蓬勃,当下我们所处的网络、短视频与朋友圈的世界,或许更加方便让曾经很难在公共场合表现或展演自我的个体获得机会,且往往很多时候这些机会的成本颇低。也正因此,我们才会看到大众对诸如抖音、快手这类短视频拍摄和制作的积极与热情,且只要稍微掌握基本的技术手段,个体日常生活的每一部分、甚至每一时刻都可以通过视频记录而成为当下流行文化的一部分。区别于传统文化较强的精英属性,当代许多流行文化——尤其是各类热点——几乎都来自网络和短视频制作者之手。
在热点文化现象出现的背后,这只“看不见的手”一方面在某种程度上是可控且可预测的,即通过大数据或是对某些事件的制作与推广,可以达到一定的商业宣传与盈利目的;但另一方面,它也往往具有强烈的不确定性,如刘畊宏直播健身在疫情居家期间的爆火、《浪姐3》中王心凌一首旧日代表作引起的80后、90后年轻人的集体共鸣等,这些“15分钟的成名(热点)时刻”都带有无法预测的偶然性,因此使得相关视频博主、商家或是节目很难提前策划,从而显示出当代流行文化里最典型的特征——大众化。
除此之外,正是对于各种新闻、娱乐与事件的日渐“热点化”处理导致人们的注意力被高度集中的同时也弱化了对于相关核心问题的长时段或真实地理解与认知。人们的情绪、感知和关注度在“15分钟”内快速燃烧殆尽,然后被下一个热点迫不及待地捕捉,以此往复而被卷入当代大众文化最典型的生产与传播路线之中。
这样的关注与文化形式带来的焦虑和批评也层出不穷,但或许就如沃霍尔那一代艺术家所感觉到的,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趋势以及我们已经置身其中且与其融为一体。因此与其在批评中形成不必要的怀旧,不如由此为基础事实来更进一步地发掘和创造个体新的生活方式与感知模式。
也恰恰是在这“15分钟的成名时刻”,每个个体会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身的另一种可能性。毕竟生活本身就是复杂且多样的,而在这样一个碎片化的时代中,我们又为什么不能由此诞生出更加多元的形象和存在的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