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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月后，当英格兰队抵达卡塔尔Al Bayt体育场，准备与美国队的比赛时，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座建造得像游牧帐篷一样、可容纳6万人的惊人场馆。这座球场可以说是卡塔尔最好的球场，将举办从揭幕战到半决赛的比赛。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环绕体育场的原始公园，修剪整齐的草坪上点缀着喷泉、小溪和一个湖。一条跑道绕着体育场蜿蜒而过，经过许多完美的训练场地。然而，那些在酷热和潮湿中日复一日地劳作以维护这片非凡的绿地的人们——浇水、割草、手工费力地拔草——却生活在截然不同的条件下。
每次换班结束后，他们会被开车40分钟送到沙漠边缘，在那里，他们会被送到他们的雇主Al Sulaiteen农业和工业联合体（SAIC）的一个农场。在一排排巨大的温室中，他们回到自己破旧的小木屋里的房间。有些地方让三到四名工人睡单人床，有些地方让五到六名工人睡双层床，但《卫报》看到的所有房间都没有窗户，拥挤而肮脏。铺在上铺和下铺之间的毛巾提供了很少的隐私。水瓶、炊具和个人物品都塞在床下。
国际足联和当地的世界杯组织机构——交付与传承至高委员会（SC）一再声称，在卡塔尔和整个地区，世界杯是改变低工资劳动者生活和工作条件的催化剂，但《卫报》的调查结果暴露了改革过程中的严重缺陷。
卡塔尔劳工恶劣的工作环境
根据严格的“工人福利标准”，受雇于世界杯相关项目的工人理应享受优厚待遇，但在今年夏天对SAIC在三个世界杯体育场（Al Bayt、Al Janoub和Ahmad Bin Ali）的工人的采访中，《卫报》听到了多项违反这些标准的指控。
在最热的夏季，工人们天不亮就起床，前往耗资6.2亿英镑建造的Al Bayt体育场。到了7点，酷热难耐，但工人卡比尔（Kabir，化名）仍在继续工作，给草和树浇水。当他来到卡塔尔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将在世界杯场地工作，但这似乎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我对世界杯并不兴奋，”他耸耸肩说。“我认为我们甚至不能进入体育场。”他唯一真正关心的是他的薪水。他的家庭依赖于他微薄的收入，但他的大部分工资都用来买回他送给放贷人作为抵押品的珠宝，这样他就能支付1170英镑的工作中介费用。“卡塔尔是一个富裕的国家，但他们为我们所做的工作支付的报酬却如此之少，”卡比尔说。“在这里你甭想拿高薪了。”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工人A表示，他的雇主最近派了一名“间谍”来铲除捣乱的员工。他说：“每个人都不敢说出来，但我们的内心正在死去。”他声称，他们每周工作6天，轮班工作12小时，却得不到法定的加班费。他说，总的来说，他们每个月的收入相当于335英镑。“我们的经理有一辆（好车），但靠我的工资，我甚至买不起它的4个轮胎。我挣得很少。”工人A说。
他声称，在他们的工人营中，6名工人共用一个房间，这也是非法的，而且食物太差了，他说“狗都不会吃”。他还提到他的一个同事，一个年轻的男人，最近在他的工作场所晕倒并去世了，他说他感觉不舒服，但被命令不管不顾地工作。
这些工人害怕什么？被送回家。当新冠开始时，一名工作人员告诉《卫报》，每个人都很害怕，但不是新冠。“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借钱来这里的。如果我们被遣送回家，我们怎么偿还债务呢？我们害怕空手而归。”“当他们看到你试图争取自己的权利时，他们会找任何一点借口把你送回家，”另一个人说。
“我（在老家）交三个男孩的学费。他们是我的生命，”工人A表示。“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如果我现在回家，我的孩子们会挨饿的。”所以，对许多像他一样的人来说，唯一比呆在卡塔尔更糟糕的事情就是不在卡塔尔。
面对外界对其对待低薪移民工人的方式的无情批评，卡塔尔在2020年宣布了一项新法律，承诺取消滥用卡法拉制度（工人无法换工作），但工人们表示，SAIC拒绝释放他们。“公司不会（允许我离开）。只有回到家，取消签证，重新申请，你才能改变，”一名工人表示。另一个人笑着说：“如果我们能换工作，所有人都会离开!”对此，世界杯组委会表示：“我们认识到，SAIC工人可能仍面临来自雇主的挑战。”它鼓励SAIC工人利用其申诉热线提出关切。
截止目前，一份报告指出，卡塔尔已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提高工人的工作和生活水平，包括改善住宿条件、采取措施将工人暴露在高温下的程度降至最低、立法引入最低工资标准并允许工人更换工作，以及建立一个确保企业遵守法律的监测系统。报告补充称：“个别的不当行为并不能全面、准确地反映卡塔尔发生的变化。在卡塔尔，数千家公司已经调整了它们的工作做法，以遵守新的法律法规。”
英格兰足球协会表示：“有关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期间使用的场馆的任何问题都应直接向赛事主办方国际足联提出。”它提到了早些时候的一份声明：“我们认为，有证据表明，卡塔尔在工人权利方面正在取得实质性进展。然而，我们意识到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国际足联表示，正就SAIC雇员提出的指控与最高法院进行接触。它补充说：“除了已经出台的旨在支持参与世界杯筹备和交付工作的工人的广泛措施外，国际足联还积极推动实施更广泛的劳动改革，适用于全国所有公司和项目，惠及卡塔尔的所有工人。”
卡塔尔政府表示，截至8月，一项支持工人的基金（包括偿还拖欠的工资或福利）已支付1.525亿英镑。卡塔尔——以及所有其他海湾国家——可以讲述一个令人信服的故事，说明它如何为数百万人创造了机会，减轻了贫困。在某种程度上，它已经存在了。但人们难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卡塔尔也利用了这种贫困，以及许多人的绝望，为自己的国家和世界杯建设了基础设施。
付费工作还抢破头
值得注意的事，在此次调查中，所有接受采访的工人都来自孟加拉国、尼泊尔和印度，他们表示，为了保住工作，他们被迫向本国的中介支付非法费用。
“我付了30万（孟加拉国塔卡），”一名工人表示，这相当于近2700英镑，在孟加拉国是一笔巨款。“有些人付得多一点，有些人付得少一点，但每个人都要付钱。”
当地的世界杯组委会在2017年推出了一项计划，鼓励承包商偿还工人的招聘费用。该委员会表示，SAIC参与了该计划，并向SAIC集团签订的合同雇佣的工人报销了2.9万英镑。然而，接受《卫报》采访的SAIC工人表示，他们没有收到任何东西。
《卫报》的调查发现，从2011年到2020年，移民到卡塔尔的孟加拉国男性可能已经支付了约15亿美元的费用，甚至可能高达20亿美元。据估计，尼泊尔男性在2015年年中至2019年年中四年间支付了约3.2亿美元，可能超过4亿美元。
收取招聘费用在卡塔尔是非法的，在尼泊尔和孟加拉国也是非法的，但这种做法普遍且根深蒂固。这在所有海湾国家都很普遍。它有不同的形式，但最经常看到的形式是，卡塔尔的公司或经纪人与劳动力输出国的招聘中介勾结，迫使工人为自己的招聘支付费用。这些费用在工人离开之前支付给其母国的代理人。工人们常常不得不高息贷款或出售土地来支付学费，这使他们容易受到债务束缚——一种现代奴隶的形式——因为他们在还清债务之前无法离开工作岗位。
卡塔尔当局表示，他们已采取措施解决这一问题，从2018年开始在8个国家开设招聘中心，在那里，员工必须在离开前完成各种行政任务并签署合同。尽管这些中心可能已经减少了“合同替代”（工人在卡塔尔发现的条款和条件与他们在国内得到的承诺不同）的发生率，但专家表示，它们在控制招聘费用方面几乎没有做什么，因为这些费用是在招聘过程的较早阶段支付的。
前尼泊尔驻卡塔尔大使那拉德（Narad Nath Bharadwaj）称这种做法是一个“可怕的故事”，他说超过90%的工人支付费用。“付钱是非法的，而且大多是私下进行的，所以工人们没有证据证明他们付钱了。但是，如果他们不支付15万或20万，他们就无法找到工作。”
此外，虽然一些工人是免费或以最低成本聘用的，但绝大多数人是被迫付费的;通常是卡塔尔雇主和中介之间的交易，以及尼泊尔和孟加拉国一连串的招聘人员和经纪人之间的交易的受害者。在某些情况下，卡塔尔的雇主或中介获得了招聘工人的签证，然后从劳动力输出国的中介那里向每名工人收取约300至500美元的回扣，以换取签证，而这些费用则转嫁到工人身上。卡塔尔基金会（Qatar Foundation）的一份报告称：“工人承担的成本……本质上是招聘中介要求（勒索）的‘贿赂’，以获得在卡塔尔的工作，他们为此背上了高利率债务。”
卡塔尔政府表示，涉及非法招聘行为的公司已受到严厉惩罚。24家招聘机构最近因违反卡塔尔法律而被关闭，并被吊销执照。一位发言人说：“保护包括欧洲在内的全球经济移民，需要克服复杂的挑战。就卡塔尔而言，它致力于消除其劳动力市场上的非法招聘行为，并支持在全球经济中解决滥用和剥削问题的努力。”
卡塔尔准备好了吗？
据悉，2022世界杯揭幕战将于当地时间11月20日19时（北京时间11月21日0时）进行，由东道主卡塔尔对阵厄瓜多尔；决赛将于当地时间12月18日18时（北京时间12月18日23时）在卢塞尔球场进行。9月9日，可容纳8万人的卢塞尔标志性体育场在埃及的扎马莱克队和沙特阿拉伯的阿赫利队之间进行了一场友谊赛，这是为世界杯建造的七个新体育场中最后一个正式开放的。然而，2022年世界杯距离开幕只有两个月了，卡塔尔准备好了吗？
目前，所有七座新建筑都已准备好，并为世界杯进行了比赛测试，而Al- bayt体育场和Al Janoub体育场的设计令人惊叹，形状像一颗珍珠，这将确保卡塔尔在美学和风格方面获得10分。但是，尽管巨大的五根车道高速公路和地铁系统已经准备好连接体育场之间的球迷，（从南部的Al Janoub到北部的Al Bayt最长的路程不超过一个小时），距离开幕赛只有几周的时间里，卡塔尔在球迷便利设施方面几乎没有什么宝贵的东西。一些体育场周围都是沙尘暴——大片的沙漠、建筑工地或空荡荡的停车场——数英里内没有酒店、商店或咖啡馆。主办方在接受ESPN采访时表示，从现在到世界杯期间，所有的体育场都将设置球迷区、小吃摊和娱乐区，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住宿也将是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现在，卡塔尔是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一些酒店和公寓将会准备就绪，另一些显然不会及时完工。在卢塞尔球球场附近，一个建造酒店、餐厅、商店和公寓的五年项目距离完工仍需数年时间，而不是数月时间。
负责举办世界杯的卡塔尔最高委员会预计，在世界杯期间将有130万球迷前往卡塔尔，这一数字相当于该国目前总人口的一半。坏消息是：卡塔尔没有足够的空间容纳所有人。今年早些时候，卡塔尔同意每天在多哈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之间开设160个往返航班，让球迷们可以从迪拜和阿布扎比乘坐40分钟的航班往返。这条航线通常每天只有6个航班。
在卡塔尔，有限的选择从睡眠舱（每晚80美元）到香蕉岛（Banana Island）的奢华，香蕉岛距离多哈有20分钟的船程，那里提供每晚2500英镑的水上海滩别墅。与此同时，多哈80%的酒店房间已经被最高委员会和国际足联为球队和官员预订一空，尽管在比赛前一个月将有2万间房间被腾出来。
幸运的是，这里将有帐篷露营地，类似于科切拉音乐节和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提供的露营地，Al Khor的豪华帐篷每晚380美元。虽然Al Wakrah营地将为数千人提供每晚190美元的小屋，但它们目前提供的奢华程度微乎其微。目前，它们仅仅是沙漠中一排排的金属小屋。
此外，球迷们可能会关注到有关卡塔尔法律禁止婚前性行为和在公共场合饮酒的头条新闻。目前还不清楚这些法律在11月和12月的执行会有多严格，也不清楚世界杯会有多喜庆。路透社在7月份报道说，体育场馆将不会出售酒精饮料，“只有在一些比赛前后才允许在场外出售啤酒。”不过，国际足联今年9月表示，球迷将可以在体育场内购买啤酒，但不能在大厅的特许销售处购买。
卡塔尔世界杯是一届安全的世界杯吗？现在，每一项重要的赛事都伴随着重大的安保行动，卡塔尔也不例外。由于其安全部队的规模，专门知识和人员将从邻国抽调。英国皇家空军将在比赛期间协助空中巡逻，而位于乌代德的美国空军基地也将提供安全和情报支持。
在地面上，卡塔尔在多哈的“渴望”体育中心（AspireZone）建立了一个类似于NASA的控制中心，作为控制世界杯期间每个体育场内部情况的中心。每个体育场都至少有2000个监控摄像头来监控旋转门和人群流动，如果人流量过大或过小，在特定的时间人工智能程序将触发警报系统。
Aspire Zone的首席技术官尼亚斯（Niyas Abdulrahiman）在接受ESPN采访时表示，当被问及该系统是否能够阻止今年5月利物浦和皇马在巴黎举行的欧冠决赛中出现的拥挤场面时，他说：“如果出现拥挤情况，我们会及时发现并采取主动行动。体育场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监视着。”
目前，国际足联已经分阶段出售了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的门票，全球球迷已经购买了250万张。最大的买家是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但美国、墨西哥、英国和巴西也是强劲的购票市场。最后50万张门票将在9月底前开始销售，所以不管参加的是哪支球队，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的场馆都应该爆满。组织者预计，来自伊朗和北非的球迷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而在卡塔尔生活和工作的外籍人士也有望观看自己国家的比赛。
新闻来源：卫报、espn、雅虎体育，部分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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