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女大学生被害案17日开庭:父母缺钱但拒百万赔偿只求严惩 愿女儿成仙女不再受难

封面新闻记者 郝莹 杨峰 昆明报道

12月12日,李华(化名)和陈英(化名)第6次从南京到云南,每次都是为了女儿,“希望这次能接女儿回家。”

李华口中的“女儿”,叫李某月(化名),是名大学生。2020年7月9日,她拿到大学毕业证的第6天,被男友洪某伙同他人诱骗至云南西双版纳勐海县郊外杀害并埋尸。李华和陈英寻找“南京失联女大学生”近一个月后,得到的是女儿的死讯。

500多天过去,李华讲述自己被凶手蒙骗,怀着希望寻找女儿的经历,其情绪平稳;说到嫌疑人时,他坚定表达绝不谅解,希望嫌疑人“杀人偿命”,被“法律严惩”;说到失去女儿的日子,他没忍住眼泪,一直沉默流泪的母亲陈英突然开口,声音嘶哑着说,“一天一天地煎熬,数着日子过。”

李某月的遗体至今还安放在勐海县某医院的太平间。2021年12月7日,李华夫妇收到西双版纳州中级人民法院通知,案件将在12月17日开庭审理。“案子有个结果,我们才好给她交代,带她回家。”

寻女一个月 犯罪嫌疑人曾陪同报案

在李某月妈妈的手机上,微信聊天停留在了2020年7月9日上午。

“她和妈妈每天都在微信上联系,我们就这一个孩子,特别是母亲对女儿,肯定关心她的安全,几天联系不上不正常。”李华说,12日他们就去南京找女儿,找不到就开始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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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某月父亲

到南京后,女儿的男朋友洪某告诉李华,7日他和李某月吵架,人就走了,还拿走了他的5万块钱。洪某带着李华去苹果手机店,称可查她的手机定位,后又表示不知其密码无法查看。之后,洪某陪同他们去马群派出所报了案。

“他这是一环套一环啊,还污蔑我女儿拿他的钱,我没有想到20来岁的孩子能心思缜密到这个程度。我被他蒙骗,还对媒体说不要去打扰这个孩子,他还在上学。”李华说。

直到警方告诉李华,查到李某月的行程轨迹到了云南,李华赶到西双版纳州在当地报案,一边重走路线打听女儿的踪迹,一边在网上发布寻人启事。李华沿着路线到兴海检查站,一度走到事发的普洱茶公园山上,但当时他并不知那就是事发地,他在山下拿着女儿的照片挨个询问周边民众,请求附近商户给他看监控录像,但什么都找不到。

由于勐海县已靠近边境,李华还托朋友的朋友去缅甸打听,他自己也去边境上找人,在打洛派出所又报案做了笔录。

“警察同志跟我说,洪某有嫌疑。他的判断很准,我带着怀疑给洪某打了电话,当时已是7月27号,我已找到事发地附近,但洪某还让我在国外多找找。”李华播放了那通电话的录音。录音里,洪某的语气温和又冷静。

李华发在网上的寻人启事也有了回音,和李某月乘坐同一航班的女孩联系了他,提供了关键线索。

警方曾告诉李华,李某月下飞机后手机微信的通话记录是空白的,但女孩称,听到李某月用手机和人联系过。“怎么联系我不知道,我怀疑洪某,但没证据,我把和这个女孩的聊天记录还有录音,以及能找到的线索都提供给公安,他们最后迅速侦破了案件,非常感谢他们。”

心里给案发地取名“仙女山” 希望女儿成仙女不再受难

事发至今已是17个月过去,李华在南京和云南间往返了6次,李某月的遗体至今还停放在勐海县某医院太平间中。

他们放不下心让女儿一个人在云南,要来看看她。

今年10月,在女儿生日后不久,李华和陈英回到勐海县普洱茶山公园,想在她遇害的地方陪陪她。

李华在心里给这座山取了新名字——仙女山,女儿在山里落难长眠,他希望女儿成为仙女,不再受难。

唯一的女儿离开,陈英被困进了痛苦,即使不流泪时也红肿着眼睛,似乎也不关心其他人的交谈。李华不能在妻子面前掉眼泪,实在想女儿了,就一个人去阳台哭。听到丈夫哽咽,陈英抬头说,“女儿走了,我每天都想跟着她走,没有活着的希望。”

从前每年陈英的生日,女儿总是第一个送上祝福。中秋、春节,家人团聚的开心日子,现在都变成了夫妻两人最悲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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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某月母亲

李华可以冷静理智地谈案情、谈凶手,却在说到女儿生前的日子时低头拭泪,“她正常都叫我老李,不是父母和孩子特别亲的不会这么称呼。她跟妈妈也亲,疫情隔离时,我们一家三口就坐在阳台上打牌,天天在一起。”李华看向哭泣的妻子,“上半辈子所有付出和努力都是为了孩子,下半辈子我们两个人就这么过了, 她妈妈这个状态,我要承担更多责任。”

“我不怕把伤心的事一遍遍说,这一年和媒体交流进步了很多。”李华说,女儿出事后,他学会了发微博,现在还在学发抖音。“我们没有钱,也不懂法律知识,为了女儿不能不走这一步。”

拒绝百万赔偿 唯一诉求是“严惩凶手”

2020年9月4日,勐海县人民检察院通报,对犯罪嫌疑人洪某以涉嫌故意杀人罪、盗窃罪批准逮捕;对犯罪嫌疑人曹某青、张某光以涉嫌故意杀人罪批准逮捕;对犯罪嫌疑人祁某强以涉嫌盗窃罪批准逮捕。

李华夫妇一年数次奔波,也是为及时跟进案件进展。由于案情重大、复杂,直到2021年12月7日,他们才收到西双版纳州中级人民法院的开庭通知。

李华说,他强烈盼望凶手能被判处死刑,“我也知道这个结果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但是洪某这个人,他的手段这么残忍,思想缜密,有计划地害了我女儿,还能在我面前演戏。他这样的心态,放过他才是危害社会。”

洪某被捕后,其家属曾数次登门寻求李某月父母的谅解,还提出赔偿100万元,都被李华拒绝。

李华认为对方并不会怀着内疚坦诚地道歉,只是为了他的儿子开脱,“他来我家门口,我就算在家也不会开门,他换着号码给我打电话,我听到是他的声音就挂断了。我的孩子没了,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严惩凶手。”

李华说,他不是不缺钱,女儿出事后,妻子无法工作,他一边为案子奔波,一边撑着上班。仅是数次往返云南的花费就有近20万,为了省钱,两人总是坐早晨或夜间的廉价航班。这次开庭,由于当地法院不允许他们在刑事案件中出庭,为了参与庭审,李华听从律师的建议提起赔偿15万元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我就是为了能出席庭审,这个钱我一分都不会要,15万连路费都不够。”

李华表示,等一审结果出来后,才会带女儿回家安葬,给她一个交代。

2021年12月17日,洪某等人涉嫌杀害李某月的案子,将在西双版纳州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封面新闻专题报道】南京女大学生在云南被男友伙同他人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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