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复古潮带回来的东西有太多了,不只是时髦装扮,还有迷人的“妈圈审美”。
像巩俐、陈冲、潘虹…… 她们的面容不追逐流行,就连内里都透彻得迷人,这才发现,那会儿妈妈爱过的美人们啊,都是现下又重新流行的、有着饱满生命力的熟女呀。
网络形容这种带有母性气质的漂亮,叫作“地母式美人”。
她们的身上大多自带浓郁色彩,是一种带有侵略性的野蛮风情,她们像是羊脂玉,丰腴的、蓬勃的,身上带有最本真的欲望味道,但你感觉不到丝毫的媚俗,只觉得被她的美浸润了。
▲上为巩俐,下为陈冲
没有尖下巴、没有白幼瘦、与少女感完全违背,可她们的出现就像一种冲击,刷洗着被固化的审美。
这是好事,可有意思的是,大多数人在银幕上看到她们的丰腴形象时,还是只会把她们当作俗套的情欲美人。
就像《泰坦尼克号》的女主Rose,这么多年了,还在被调侃:胖、露骨。
▲《泰坦尼克号》Rose截图
这何尝不是一种对性感的偏见?说真的,抛开对这个词语的暧昧标签,性感其实更像是一种很原始的美,它带着人潜意识中进化而来的审美,却不一定与肉欲挂钩。
可现下对女孩的审美,像是两个极端。
要不追求足够的锋利、硬朗,呈现出冷酷的大女主模样,要不就是追求温软洁白的少女感,可这都是被凝视下的直白符号,对于性感的隐匿,其实磨灭了很多美的可能性。
一直觉得,性感其实可以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那种性感并不是为了让谁迷上她,不是取悦,而是一种对生命质感的呈现、一种柔中带刚的力量。
▲钟楚红
凯特演Rose时,最美的一幕就是悠哉地躺在沙发上,让Jack描绘她身体的那刻。
就算没有矫揉造作的动作,可你就是觉得她性感。这种美来自她脸上仿佛带有呼吸的绒毛感、来自她对身体的高度欣赏和坦荡的态度,还有一位女人在爱情面前踌躇但又勇猛跃进的渴望。
▲ 《泰坦尼克号》截图
这种情绪的冲突,就是最高级的性感,而她的美更是岁月淬炼的内涵。
出道二十多年,她从不在意外界对她身体的评论,而是执拗地想去展示一种真实的、不同女性角色的苦与美。
她演的女孩都在努力地褪去“滤镜”。像是《朗读者》中神秘美丽的汉娜,片子一开头,她给男主角塑造的梦就很美妙,观众都在为汉娜着迷。
可镜头一转,原来她的美并非那么纯净,她不识字,也替恶人干过活,电影里头展露凯特的性感,更像是展示一种天真、复杂的苦味。
▲《朗读者》截图
她的地母特质,是一种打破与重构。
凯特在《东城梦魇》、《Revolutionary Road》中都演了备受感情煎熬的婚姻女人,她想消除那种对“完美女性”的误解,所以甚至无意让摄影师、化妆师掩盖她脸上的皱纹和瑕疵。
▲《东城梦魇》剧照
总觉得她演出Rose后的这么些年,都是带着一股拧的劲儿的。
她演的角色都脱离了大众给她的“期待”,而我想她身上的这种性感力量,也是在这样一种不断蜕变中所形成的生命力吧。
而说到凯瑟琳·泽塔·琼斯呢,她的地母张力,在于她能把控某种东西的野性。
她在《伟大的凯瑟琳》里头,把一路升级打怪的女皇演得入骨,美艳但同时冷静、克制,对想要的东西,有种稳操胜券的控制力。
▲《伟大的凯瑟琳》截图 Catherine Zeta-Jones
想到现实里头的她,这么多年被传丈夫劈腿、抑郁、生活跌到了谷底。
媒体说她一直在隐忍,可我觉得她并没那么脆弱,这样的酷女人,没有足够的内心力量,是美不出这样的张力的。
充满笃定力量感的“地母式美人”,想到莫妮卡·贝鲁奇也是。
当初因为一部《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被熟知,直到现在,很多人仍然觉得她只是“性感花瓶”,但了解后就懂,她一直在借着性感去表达自己的主张——是对生活体验的一种追逐。
▲ 《情事》截图
演“玛莲娜”时,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很多观众,都无法理解女主角对现实妥协的选择,可演的过程中,她才慢慢了解这是女主角为了生存所必须忍受的蹂躏,是一位女性对生活的挑战和韧劲。
她坐在凳子上抽烟落泪的经典镜头,老去后重新回到小镇、走在海边的画面,都是一段对女性遭遇的思考与体恤。
▲莫妮卡·贝鲁奇
后来莫妮卡又因为对“风尘女子”的奇特生活充满好奇,多次在银幕上饰演相关角色,但她演的“风尘女子”不单纯演性感、俗气,而是演在困苦之下的勇猛。
譬如《耶稣受难记》里头的“玛丽亚”,当面对质问,所有人都不敢主动忏悔、说出自己的阴暗面时,只有她孤身走出,坦荡地直面过去。她的风情,是深扎在泥土之上的。
▲ 《耶稣受难记》截图,莫妮卡为图中左一
是的,莫妮卡可不是什么俗套的性感美人。她对自己的美是很豁达的,对自己演的角色更近乎有一种哲学家般的观察和理解。
这么多年以来,她不太介意身上的“性感”标签,端详她演的角色,都在借着自己身上的这股力,用性感展现了更多女性的可能性。
▲ 莫妮卡·贝鲁奇
而想起东方的地母美人,我第一个记住的是陈冲。最记得她在一档节目里说,如今年轻人对生活的真实质感,是缺失的,滤镜让一切都变得太光滑了。
但她演角色,就想演出复杂性,不但是个性,还有女性的皮肤——雀斑、毛孔、绒毛,生命的质感是从外到里的。
▲ 陈冲
陈冲身上的性感美丽,是一种诗性。她爱看书,最爱从书中看别人的人生,然后去反推了解自己。
想起许知远评价她的美,是有种层叠的复杂性,我想这种复杂的性感很大力度归功于她内心对思考的渴求。
▲ 陈冲在《十三邀》的访谈
而田丽的性感,是一种对漂亮的坦荡。
她很懂得自己的美,以及清楚地知道,她的工作就是要展示自己的美丽的,所以她演《风云》里震慑力十足的“武林第一美人”颜盈、演《倚天屠龙记》里的小昭,都把“美”演出汁了。
▲《风云》剧照
但她对自己的认知和坦荡,不只是针对“美”的, “平凡”也会如此。
她离过几回婚,也受过几次情伤,如今最大的爱好就是拍完戏后跑回乡下的房子种菜、养鸡,她对自己的坦荡是“美不美都可以”,享受单身生活,不需要穿什么时髦衣服,只是过着松弛的日子就可以了。
这些让我着迷的女人,美或许有些更外放,有些更内敛,但关于剧本、生活选择,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人生丰富体验的重要性。
丰沛的大脑淬炼,让她们美得脱俗。
曾经听过一个有意思的词,叫“Girl Crush”型女人,她指的是那些能让女孩也心动的魅力女性,是拥有坚定、性感、刚毅等特质,能瓦解白幼瘦单一审美的类型。
在我看来,地母美人也是一种“Girl Crush”。她们带有神性的性感是从书、思考、静默中滋生的力量,一种如树根扎实的宏大。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截图
说真的,欣赏一个复杂的女孩子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她们的性感,是不断淬炼的复杂,是在不断与过去的人生观切磋后,与自己、过去创造的“反差”,一种沉淀的美的张力。
真怀念很多古早电影里头各种女主极具美感的时刻,说到底,我们考古的哪是时髦,而是对美感的讨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