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 发现中国人的精神故乡

中国,从来不仅仅只在物理空间。

1075年,沈括出使辽国,进入辽境后沿一条运河北上,他在记录里特地说,这就是当年隋炀帝为征伐高丽所修的运河。其他来到辽国的北宋使臣也有各种记录,这个去曹操写下《观沧海》的地方凭吊,那个去唐太宗驻跸处一番怀古。

澶渊之盟后,尽管宋朝在外交上已经承认燕云诸州是辽国的领土,但在时人心中,这里至少在文化空间上仍属华夏。这些生长在物理空间上的文化意义,划分着他们心中的华夏边界。

苏辙更进一步,觉得这里的居民心向中原,所以他诗句里写他们“目视汉使心凄然”。这并非一厢情愿,可能只是推己及人,对于在诗书礼易中浸润过的他来说,无论身在何地,永远心属华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无论现代科技把我们的日常生活带到多远,无论我们地处偏远或是身在海外,同为中国人就一直共享这个精神世界。我们往往觉得这个精神世界存在于文字和礼俗里,却常忽略了另一个观察它的角度——它可以生长在真实的地理空间上,构成一个文化空间的中国,而这个维度的中国,也正是我们和苏辙、沈括共同的精神故乡。

这就是《地理中国》,它展现一个物理世界之外更广袤的意义世界,这里凝结着深厚的历史,保存着有趣的灵魂,更重要的是,这个层面的中国,是我们在精神世界里永远的故乡,是我们灵魂的居所。《地理中国》这把回家的钥匙,值得每个人珍藏。《地理中国》全书分四册,分别是《诗经地理》《三国地理》《苏东坡地理》《徐霞客地理》。

《诗经地理》:名物如一 情感传续

诗经里最迷人的,莫过于水流和名物,其中共提到二十多条河流、四十多种鸟类、一百三十多种植物,许多都在我们的意义世界留下痕迹。淇水和绿竹就是一例,淇水流入运河,融在了中国历史里;竹为梅兰竹菊四君子之一,象征清雅澹泊的谦谦君子,历代为人咏叹,已经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意象。

更多的情况,是古人们把情感附在名物上,藉此今人可以共享这份感情,比如“关关雎鸠”,雎鸠就成了古今通用的爱情象征;《国风·周南·汉广》里写“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汉水太宽,阻隔了缘分,水总是这种角色,就连牛郎织女也是用银河分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又是情感被水阻隔,连带着蒹葭也附上了苍凉愁苦之感。

《三国地理》:山川恒久 历史押韵

三国时代的战争可能是中国人最熟悉的战史,限于地形,中国的南北对峙,战线主要有三条,分别是西边的汉中-关中,中间的南阳-襄阳-荆州,东面的寿春-徐州-合肥,西线和中线隔着巴山,东线和中线被大别山分割。三国时期,诸葛亮北伐是在西线,孙吴骚扰曹魏是在东线,著名的赤壁大战则发生在中线。

当时经济中心仍在中原,所以中线战场是重中之重。杜甫诗句“即从巫峡穿巴峡,便下襄阳向洛阳”,描绘的就是中线的交通地理,沿江而下,到宜昌或荆州转向北,过了襄阳之后,沿着大道过南阳很快就能到洛阳了,襄阳中线战场的枢纽地位不言而喻。所以当关羽在襄樊水淹七军时,曹魏震动;反过来由北往南攻打时,襄阳同样是重点,所以才有蒙古大军南侵,郭靖义守襄阳几十年的说法,蒙古也不是没有尝试西线,只不过四川钓鱼城下,蒙哥大汗送了命,东线水网密布,不利骑兵,前辈金朝在那里吃了大亏,所以死磕中线。而近世以来,经济中心向东南移动,决战之地变成了东线,解放战争的决定性战役淮海之战就在东线。

朝代更替容易,山川形势却难有变化,读懂三国的军事地理,也就读懂了整个中国的军事史。

《苏东坡地理》:性情真率 华夏第一

苏东坡最动人的地方,莫过于其性情,无论何种感情,他总是直率而饱满地表达自己。前面说苏辙出使辽国,当哥哥的很是担心,因为辽有过扣押使臣的不良记录,尤其是文人才士,他们常想扣下留为己用。所以苏轼写信给弟弟,有句诗是,“单于若问君家世,莫道中朝第一人”,虽然整首诗的主旨是劝勉关心,但漏出来的自信和豪气仍忍不住让人感叹,这真东坡啊。跟现在人的印象一样,苏辙虽有才学,但总被他哥哥盖了一头,当时在辽国也是如此,人们总忍不住向苏辙打探他哥哥的消息,所以他给苏轼写信开玩笑道,“逢见胡人问大苏……恐妨谈笑卧江湖”——人们见我都打听你,搞得我都没法正常社交了。

写信这一年,苏轼正被贬杭州,他的贬谪生涯自此才刚刚开始,不过就算到最后,他也未曾改变性情。他五十多岁被贬惠州,由大庾岭入粤,写下“浩然天地间,唯我独也正”。大庾岭是五岭之一,是中原和岭南的分界线,也是半部中国贬谪史,岭上还走过宋之问、张九龄、寇准、韩愈等名人,许多人没能再回中原。苏轼七年后遇徽宗大赦,重走大庾岭北归,写下“问翁大庾岭上住,曾见南迁几个回?”,挺高兴。又数月,等不到朝廷进一步的消息,在仪征看到自己的画像,题下“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心灰自嘲。

苏轼的每一份感情表达,都是如此真挚可爱,打动古今无数人,而他贬谪过的每一个地方,如今都以他来过为荣。

《徐霞客地理》:追寻自我 何分古今

徐霞客只是个旅行家,但放到那个时代中去看他,他最了不起的地方,可能在于追求本心,这其实才是最与现代人相通之处。

徐霞客早早就放弃了科举之路,觉得那不是心之所系,而细看徐霞客对地理的兴趣,其实也很特别:他不是纯粹学术派的,不像郦道元要写一本水经注,他也不是文人游历式的,写一篇篇文辞华丽的游记。他会对具体问题感兴趣,追索考证长江的源头究竟在哪一支,通过实地考察加文献探究——这有点像现代科学的“解题思路”,因此,民国学者丁文江会把徐霞客推为“中国现代地理学鼻祖”。

不过,无论是去桂林看溶洞还是去云南寻江源,徐霞客更多是从个人出发去探索世界,既非现代学术考察,也不是游客式走马观花。孔子讲,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而徐霞客是“为已之学”,早早活出了现代人说的“做自己”。由此再看各景点标出的徐霞客语录,我们或许便可穿过表面文字,看到一颗自由的灵魂。据《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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